第44章 一命換一命

    

--23號,天清氣朗,草木芬芳。

是個適合舉辦宴會的日子。

紀家傭人們已經把裝飾物準備的差不多了。

各處綵帶飄飄,氣球搖搖,寫著‘生日快樂’的熒光字在草坪上閃爍著七彩霓光。

從下午四點開始,收到紀家邀請的賓客們陸陸續續抵達。

秦荷在傭人和客人之間周旋安排,紀衡則和自己的玩伴們說說笑笑,所有人都在等待慶生宴開始。

——

盛夏。

下午四點半,日光漸漸西移。

身在廢棄民宅的紀冷明看了眼時間,聽了會兒外頭樹上的蟬鳴,覺得時機到了。

他打開隨身帶著的電腦,點開虛擬撥號軟件,準備聯絡陳光強。

他相信,在天羅地網、全城搜捕的大環境下,陳光強最多隻能掙紮一陣。

可陳光強不能被抓捕歸案。

被逮捕、判死刑,有什麼意思?!

——

此刻的陳光強躲在下水道裡,真成了陰溝裡的老鼠。

他呼吸著惡臭難聞的空氣,小腿陷在佈滿淤泥的生活廢水裡,臉上寫滿精疲力儘。

可是,他依然執著的時不時掃一眼手機,想看看有冇有特殊的號碼打過來。

上午,那串號碼,通知他兒子被綁的訊息,並以此威脅他。

可惜,無論回撥過去多少遍,均顯示該號碼不存在。

陳光強知道,若想得知兒子的下落,隻能被動的等待彆人通知他。

因此,哪怕他正經曆圍追堵截,正麵臨走投無路,他依然冇有關機。

心懷萬分的希望,無比的渴望那個特殊的號碼再聯絡他。

他的盼望成真了。

‘嗡嗡’

手機震動。

陳光強很敏銳。

幾乎秒接。

他又急又凶的問。

“我兒子是不是在你手裡?他怎麼樣了?你有冇有傷害他?”

紀冷明的聲音明淨動聽,像一闕風轉過風鈴。

“陳長海還活著,但他會不會死,得看你怎麼做。”

陳光強拳頭握緊:“你什麼意思?”

紀冷明那彷彿藍天般乾淨的嗓音清晰的吐字:“一命換一命。”

“用你的命,換你兒子的命。”

陳光強幾乎冇有遲疑。

他傷天害理的事乾了很多,唯獨一點做到位了,他一直愛著他唯一的兒子!

“好!你在哪兒?我保證不反抗,你想怎麼宰了我都行,隻求你彆傷害我兒子!”

紀冷明勾勾嘴角,笑容也是澄澈的,像雨後初晴的湖,像蔚藍無際的海。

陽光而爛漫。

“不是我動手。”

“我要你,死在紀德森手裡。”

“我要你,讓紀德森背上殺人的罪名。”

“我要他,眾目昭彰下,身敗名裂!”

陳光強心中一抖,乾裂的嘴唇哆嗦著,完全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。

對方的目標是紀德森,這是他從未料想到的。

這個人...步步為營,心機叵測...

可他根本冇有拒絕的餘地!

紀冷明很主動的給陳光強分析利弊,言辭和緩,溫雅斯文。

“杜敏的事已經曝光了,順藤摸瓜,你其他的臟事肯定也瞞不住,再怎麼找厲害的律師,也註定是死刑。”

“你看,你都是將死之人了,拿你一條不值錢的命,換取你兒子的命,是不是挺劃算的?”

“隻要你死在紀德森手裡,我立刻放了你兒子。”

“不僅放了他,還會給他優渥的生活,讓他安樂無憂的過完他的一生。”

“怎麼樣,陳先生,您同意嗎?”

陳光強呼吸急促,心臟絞痛的不能自已。

他眼眶熱熱的,曾不可一世的凶橫的臉,此刻全是心如刀割的無力感。

“我...我想再看看他,可以嗎?我按照你的話去做,你讓我再看看我的海子,我要看看我的兒子...”

紀冷明冇拒絕,他給陳光強發來一個視頻。

視頻裡,陳長海依然被綁著,隻不過是清醒的,眼睛有一下冇一下的眨著,不算多有精神。

重新看到兒子的臉。

恍然間,陳光強老淚縱橫。

——

晚七點。

夕陽下山,天地重歸矇昧與混沌。

紀家宅院,火樹銀花,高朋滿座,座無虛席。

花園自助餐桌上擺滿了精緻的食物和酒水,音樂、燈光、酒精,讓瑰麗齊整的花園變成了盛大的舞池。

往來人群穿梭。

但溫婉在人群中找了很久,也冇發現紀冷明的身影。

“啊!溫大小姐,近來可好?”

有人看溫婉獨自一個人,跑過來搭訕。

溫婉懶得抬眼:“滾開!”

對方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:“彆這樣嘛,我...”

“哎哎...”

‘噗’

他話還冇說完,已被溫婉身邊的埃文給扛走,並扔進泳池裡。

看到埃文身上被濺到的水漬,難得大發善心,遞給他一張紙巾。

“你也冇找到他?”

埃文擦乾淨臉上的水漬,點頭。

“紀家裡裡外外翻遍了,並無紀二少爺的蹤跡,他從上午出門,似乎到現在,都冇回來。”

溫婉煩躁的不行。

“你說,他會不會回c市了?”

埃文:“已經通知航運、鐵道、航空、陸運各部門留意著了,暫時冇有他離開的訊息。”

溫婉鼻息噴熱,心裡又急又怒又無可奈何。

其實,她有個猜測。

她猜測,紀冷明已經被紀家人關起來了。

他掐了秦荷,等同於將秦荷得罪了。

依照秦荷的性子,不可能善罷甘休的。

若紀冷明真被秦荷他們關了,她又該怎麼逼他們把人交出來呢!

恰時,紀衡走了過來。

他今晚打扮的很帥氣,就是額角貼了塊老厚的紗布,大大的影響了他的穿搭和顏值。

紀衡給溫婉遞了杯酒水,溫婉擺手,剛要拒絕。

紀衡笑笑:“我就要離開楊城了,咱們這麼多年交情了,連杯酒水都不肯賞臉麼?”

溫婉懶懶的睃了他一眼。

冷聲冷語。

“道德綁架對我冇用,我冇有道德,收起你的酒!”

紀衡麵色一僵。

他看了看四周,並無旁人關注他這裡,才鬆了口氣。

他想再說兩句軟話時,埃文已經主動站在溫婉前麵,擋住了紀衡窺探他老闆的視線。

這時,穿著白西裝、打著白領帶,猶如聖潔的神父一般的紀德森走了過來。

看到溫婉對紀衡冷淡的態度,不屑的輕哼。

他端起一杯酒,走到溫婉麵前。

笑的親和且慈藹。

“婉婉,不願意和小衡喝酒,總得和我這個做叔叔的乾一杯吧?”

紀德森是溫婉的長輩,埃文出於禮節考慮,冇再擋住溫婉。

埃文心想,自己老闆不給紀衡麵子,也就算了,畢竟兩人是平輩。

可紀德森是長輩,不給長輩留麵兒,隻怕說不過去。

但溫婉是什麼人?

她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她不在乎的人而委屈自己?!

不喝酒就是不喝酒。

天王老子來了也一樣!

溫婉坐在軟椅上,眼神雖是仰視,可她的態度,分明是王者的霸氣。

“紀叔叔還有心情喝酒啊!”

“不曉得是痛失地皮的悔過酒,還是自己得力乾將即將鋃鐺入獄的踐行酒?”

“嗬!這酒,你也能喝得下去!”

紀德森被掐中痛處,差點冇能維持得住紳士的表情。

緊接著。

溫婉又說了句令紀德森再也繃不住的話。

“聽說紀冷明掐了秦姨,你們為了報複他,特意把他關了起來。有這回事嗎?”

紀德森脖子都漲紅了:“一派胡言!”

溫婉視線灼灼,充滿壓迫。

“是不是胡言我不管,若真是你們把人藏了,勸你們趕緊將人放了!”

“我隻等到十點鐘!”

“十點,我見不得紀冷明人,看我怎麼掀翻你家的宴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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