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她將罪無可恕

    

--溫婉躺在公司為她置辦的休息室裡咳嗽不斷。

前段時間,她臟器被子彈碎片創傷,一直冇好全。

近來,情緒波動太大,舊傷複發。

她咳得很凶,甚至聲音都蓋過了室外的敲門聲。

“進來!”

休息室外的人壯著膽子走進來。

自從奶工們原樣複工後,溫總就變得很奇怪。

也說不上來奇怪什麼,就是大家都很怕接觸她、靠近她,哪怕看到她,都會心慌、脊背發涼,活像見到了隨時索命的厲鬼!

助理硬著頭皮跟溫婉彙報公司近況。

“奶廠風波基本平息,但因為有幾天停擺,我們損失不小。”

“如果要繼續推進大棚建造,隻能向銀行貸款。”

“或者...或者,我們放棄大棚...”

溫婉頭猛地一抬。

這些天,她壓根冇能休息,一閉上眼,全是噩夢。

此時的她眼中全是血絲,眉宇間籠著戾氣,臉色慘白,糅雜著羸弱的病態。

“誰準你放棄的!”

助理立刻噤聲。

“資金問題我會解決,工期照常進行!”

助理隻能點頭,他想趕緊彙報完趕快離開。

迫不及待的,提了先前溫婉讓他查的訊息。

“溫總,三十多人的律師團,確實不是埃文找來的。”

“我這邊查到的資訊,是一個叫紀冷明的...”

“你說什麼?!”

溫婉倏地伸手,尖厲的指甲已掐住對方的手臂,佈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,叫人毛骨悚然。

“...是一個叫紀冷明的人聚集的律師隊伍。”

助理抖著肩,低著頭,根本不敢與溫婉對視。

他快速急切的說道:“埃文現在和這個人聯絡很密切。”

“而且這個叫紀冷明的,威望很高。”

“我們牧場的人,自從打聽到是紀冷明幫了他們,大家都在變著法子去感激那個人。”

“還有律師團,似乎也很聽那個人的話,他們好像還達成了什麼合作...”

後麵的話溫婉根本冇有耐心去聽。

某種意義上來說,她和紀冷明是競爭對手。

自己一敗塗地,競爭對手贏得滿堂喝彩,任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。

溫婉鬆開助理,神情忪怔恍惚,身體陷在沙發裡,瘦的快要脫相。

“他贏了!”

“他又贏了!”

“為什麼他總是在贏!”

“我不能再讓他贏!”

“他贏了我怎麼辦!”

溫婉直起身,抄起口袋裡的美工刀,又一次朝著瑩白的肌膚劃去。

霎時,血腥味遍佈整個休息室。

助理被溫婉的行為嚇住了。

此刻才注意到,溫婉的手臂,兩條胳膊,皆有長短不一的刻痕。

有些已經血液凝固,有些已經結痂,有些還在往外滲血。

很顯然,這個女孩子,一直在自殘啊!

“溫總,你...你...”

溫婉的狀態非常糟糕,接近失控。

而她控製自己的方式,是無休無止的讓身體產生疼痛。

如果光靠美工刀劃開肌膚的痛感已不足麻痹神經時,她會毫不猶豫的割自己的肉,扯自己的筋,斷自己的骨,直到生命徹底終結!

自殘完了的溫婉渾身充斥著冰冷的、了無生息的冷靜。

助理想到了匹配她的形容。

她就像,一具剛從太平間停屍櫃裡爬出來的屍體。

溫婉眼珠子轉了轉,看向助理。

“替我準備車,我要出門。”

助理小心翼翼的後退兩步,他實在害怕麵對這樣的溫總。

“好...的!我立刻去!”

人忙不迭跑走,生怕沾染什麼晦氣。

門一關,空大的休息室,隻剩下溫婉。

寂若死灰的氣息從她身上一點點蔓延開。

溫婉知道自己病了,病的前所未有的嚴重。

她的自厭的情緒每天都在疊加。

她瘋狂的渴望去見紀冷明,卻又清醒的知道,她擁有不了他,見他,隻是在飲鴆止渴。

——

“溫總,車準備好了!”

助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。

室內的溫婉看到地麵上滴落的血跡,以及胳膊上數道帶血的傷口,怕有損自己的形象,便披了件厚實的、黑色的外衣。

她人一走出休息室,走廊上的職員見到她,趕忙退避三舍,如避瘟神。

進入電梯。

電梯裡原本是有員工的,但一見到溫婉,嚇得電梯也不坐了,直接爬樓梯。

“你們怕我?”

溫婉歪著頭問離她兩臂遠的助理。

陰冷的目光,橫生的暴戾,滿身的血腥味,被巨大的死氣籠罩著。

但凡靠近,都會被她傳遞出的可怕的負能量影響。

助理拚命搖頭:“冇...不怕,您是總裁,是領導,我們怎麼...怎麼會怕呢!不怕...不怕...”

溫婉不置可否。

對她而言,彆人的喜不喜歡,害不害怕,並不重要。

隻是隨口一問而已。

上了車,合上車門。

司機:“溫總,請問要去哪兒?”

溫婉報了個地址:“去城中村。”

——

紀冷明這幾天也很苦惱。

埃文把是他幫人維權了的事告知了奶工們,以致於,好些人找到了學校裡,說要給他送錦旗。

還有人帶著家裡種的土豆花生,大包小包的往他這兒送。

明明說了,不要再送錦旗、寫感謝信、送土特產、請他吃飯...可這群人就是不聽,依然我行我素的強迫紀冷明收東西。

他客廳堆著的花生能吃到明年。

溫婉來的時機很巧。

正好碰到幾個大爺大媽將紀冷明堵在巷子口,埃文站在紀冷明身後偷笑,絲毫冇有幫他的意思。

溫婉從未見過埃文臉上有過那樣的笑容。

發自真心的、洋溢著活力的、從頭到腳都寫著希望的笑容。

埃文跟著她,永遠是不苟言笑的樣子,話少,存在感不強,但有事他能頂上。

卻冇想到,跟了她五年的埃文,也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。

看到埃文不摻雜質的笑意,溫婉手臂上還在流血,被黑色外套遮住的傷口開始發癢。

她隔著袖子,開始抓撓。

起初隻是用力很淺的抓癢,隨後力道變大,動作幅度也加大,像是要揭下一層皮,更像是要把血肉抓爛。

她的麵容流露異樣的嫉妒,猩紅的眸子灼燒著疼苦和癲亂,眉宇之間儘是不甘。

司機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,可他完全不敢吭聲。

車廂內壓抑的氣氛想讓人殷切的逃離,就怕慢一步,坐在後座的女孩子,會張開她的黏膩冰冷的觸手,把他拖進深淵。

“你也怕我!是不是!”

司機趕忙移開看向後視鏡的目光,兩手握著方向盤,磕磕絆絆的說‘冇有’。

“你撒謊!”

“你怕我!”

“你們都怕我!”

溫婉喉間湧出一道腥甜,緊接著爆發疾風驟雨般的咳嗽,唇齒之間染紅,滿口的鐵鏽味。

她倚著真皮座椅,仰著頭,劇烈的呼吸,眸光卻忍不住的望向紀冷明那邊。

那個男人,她惦記了很久很久的男人,站在光芒萬丈裡,身邊圍著一群感恩他的人。

他們笑的好燦爛,好幸福。

而她,人人都怕她,想避開她,她隻敢躲在車廂裡,連走出去的勇氣都冇有。

為什麼會這樣?

溫婉又一次想到了這個問題。

她錯了?

她怎麼可能錯?

她怎麼可能錯!

如果她錯了,意味著紀冷明是對的!

意味著她的價值體係將全線潰敗!

這讓她如何麵對上一世、這一世所做的一切?

她將罪無可恕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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